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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周五正式辞去了干了一年,也是目前我做的最久的一份工作。“乱花钱”的本性难以纠正,大肆和同学朋友说要南下看望他们,一去看负债惊出冷汗,何况前司仍拖欠着两个月的薪资(决定还是去当地劳动局长长见识)。依照 ruki 的说法,我一定是很讨厌钱的人,一得到就想把花掉。

回到了烟台,有些想家人,不过在这里已经并不寂寞。

怎麼回事呢?春節回到老家反而抑鬱了。

那天在食堂吃完午飯后回公司的辦公室休息,辦公室另有兩位同事,我擡頭時發現他們都已經頭伏在桌上睡了。我沒有睡,正在讀石黑一雄的《長日將盡》。聽到史蒂文斯先生說睡前反復琢磨肯頓小姐的信時,內心微微一笑,管家少見的私人性質的坦誠。之前普洱似乎提到《長日將盡》里的管家簡直嘮叨死了。依我看,對於儘可能詳細地講述某些他認爲重要的事情,他具有十足的耐心。我讀起來也頗有耐心,不覺得無趣。加上譯文出版社質樸的紙張令人倍感親切,此刻一種愉悅湧上心頭,我有一種馬上拿起手機想向他人分享或者訴說什麼的衝動,但不知道什麼阻止了我,讓我停留在一股詫異之中,與他人分享不見得增加我的愉悅,反而可能會抹殺掉它。我回到了閱讀之中,但有個疑問在我心裏悄悄冒了出來,那就是,如何獲得長久的喜悦?

去爬了附近的小山,空氣很好,有幾處天空是澄澈的。我是好久沒爬山,上次應該是夏天即將結束的時候;也好久沒有跑步,或去校園里的籃球場玩,自從冷風開始刮起來,披上羽絨服之後。山上的路修得很好,間隔一些椅子用作休息。過來的人大多結伴而行,我哼哼歌,有煩心事,一個人好像也不是太孤單。煩是因爲我試圖琢磨自己爲什麼不喜歡同事,他身上令我覺得討厭的是什麼,我又該如何和他相處呢?在脑中构造这些是无望且折磨人的。回望這一天,你會發現僅僅是稍微附和一下他,办公室裏的氣氛似乎就变得十分融洽,而這只需要一點基本的禮貌。但你還是會被他工作上因爲懒惰造成的愚蠢煩躁一會兒,隔着他五六米從鼻子中噴出一股惡氣。

因此,這裡的共存理念並非是指沒有任何死亡的共存,而是指一種不用這麼激進的方法(例如快速短期有效的滅鼠藥),試著與非人(田間作物、科技物、生物等)互動後,彈性調整農法的動態過程,彼此共同追求族群存續的方法,不只是人和身為幫手的猛禽,還有造成農友困擾的老鼠。

職場也能成爲生態嗎?

magenta很久沒有發文了。RSS閱讀器上追蹤的最新文章一直停格在那篇《老房子》上,我重讀試圖尋找消失的線索,但很快沉浸在字裏行間。

房間朝南。天氣好的日子,陽光撒進來能一直持續到午後四五點,大部分時間是撒在窗戶下方兩米長的老舊雙人床上。牆面有人爲和非人爲造成的斑駁,媽媽在視訊中說催促(二)房東整修一下呀,要麼乾脆搬走。我撕掉表面發黃的開關上的膠帶竟扣出一小塊牆壁,想笑,向她分享我的無語,她覺得屋子溼氣一定很大,我說總是曬着太陽怎麼會。想起剛搬進來的時候,很高興看到有個桌子,在失業的日子里,我伏在上面讀文檔寫練習,打算生活費花光前去附近旅館鋪床單。入職前一晚,我夢見了去世多年的爺爺(我覺得那是他),我在給他按摩背部,非常堅硬似乎只有骨頭,根本按不動。

十一月伊始便頻繁去工廠調試程序,工廠距離住處有兩小時的車程,公交上一小時,同事的車上一小時。公交冷漠附有規則,吵鬧,恍惚間閃過的綠葉被清晨日光穿透(這大概是夏天的美好回憶。)最近的天空總是陰沉,每一次站停只想尋覓到一處空座,在公交車上,坐着讀漫畫比站着更專注。在同事車後座一般是在睡覺,或閉目養神,我幾乎不參與年長同事的閒聊,他們也對我上車倒頭就睡有了默契,放工回去的路上,將我“丟”下去之前提前喊醒我,“喂!小王,醒醒!快到了!”。這時天早已黑了,我還要等公交,不免有些急躁地跺腳。

可能沒有接入互聯網的緣故,在工廠寫程序,比在大學里效率似乎高不少。儘管自三月份入職這家,我一直在琢磨同一個項目,它經手兩人,但一開始的路子不太對使得邏輯有些複雜,直到前幾天我才完全修正了它。回顧這接近一年的修修補補令人有些無奈,我發現自己執着于簡化代碼,疏忽了一些較爲本質的問題,導致一些實現不太正確。間或憂愁,一直只寫這個項目,會不會沒有什麼成長?

失去一切的人》:

讓你保持活力的,不是不停地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,而是好好把握住時間。不要跟時間作對,要跟它合作。

怎麼跟時間合作呢?(大陸出版的這本書,封面好醜,且低齡化。)

這段時間最令人興奮的是,我又重新學習按摩。某次,在小區按摩店放鬆頸肩背,我和曉偉哥,手法較重擅長理筋的按摩師傅,開玩笑說自己是足控,沒想到老板也在一旁趴着,悶悶地說,“這還不簡單,你過來學足療,每天都能看到腳。”我笑說,你真教的話,我就真學喔。老板不算食言,已經帶我過了遍足和頸肩背的大致流程,和掌握所有技藝一樣,個中精妙只能在不斷的練習中慢慢體會吧。曉偉哥說,“嗯,先揉(背)一個月!”昨晚他笑說,“明年辭掉現在的工作,來按摩店上班吧!”真是笑死了。

受不了漫長的通勤,有搬到做工附近的打算,看了看週邊兩個房子,沒有很吸引我的地方。現在想想,最大的吸引力其實是一個人住吧。但清醒點,考慮到「小さい負債を抱え」,我只能繼續住在這裏,每天早起上工了。

郝工是我來煙臺第一個對其產生親密感的人,常與之廝混。他出生于一九八四年,大我十六歲。讀高中的郝喜歡上網,拿着珍惜的零花錢興奮潛入僅有局域網的網吧,沉溺在純樸自由的電腦遊戲中。

即時通訊上抱怨主管的代碼寫得潦草,他斷言,「……總有一天你的代碼也會變得潦草。」不可能!郝工你太小瞧我了,你不知道,直觀是我一直追尋的目標呀。他是一名電氣工程師,我去工廠調試機器人會找他對接(嘮嗑)。那天在廠房的門口,我們又聊些別的。

“三十歲真是一個轉折點。”他十分篤定,“之前我哥這麼說,我都不信!後來到了三十歲,真的忽然感到精力不行了,沒什麼力氣工作。年輕二十來歲那會兒,幹活其實也累,但就不覺得有多累!出差坐火車,看別人一上車就睡覺真搞不懂,我根本睡不着,眼睛一直看着窗外。就算眼睛閉着,還是睡不着。”

我聽笑了,他接着說,“那時候寫程序也是,一是一,二是二,寫得自己要看得過去。後來嘛,能跑就行,也隨意了。”我猜測,會不會是有一種疲勞一直在積累呢,然後在三十歲一下子釋放出來。我們一致認爲這種疲勞與身體疲勞不同,並非單純睡覺就能恢復。

郝工談起這家企業,“老板人品有問題。”,“七年之癢。”,“待夠了。”,語氣是一貫的低沉。中秋之後,他提了離職,被磨蹭了半個月后順利離開這家。談及第一次見到我的直覺,「好嫩,還不知道怎麼舔1。」真是令人捧腹大笑。

「這是真的,在一家企業待上兩三年,一個人的職業素養就被決定了。」你很認真地說。

「決定了一個人舔還是不舔?」

「當然。」

1俗稱舔屁眼,阿諛奉承之意

「這陣風不錯,涼快~」

外公过寿那天,爸爸妈妈、哥哥姐姐、姐夫还有我都回家了,在一起吃吃喝喝,好不热闹。来祝寿的人很多,大伯在街上的饭店预订了了五桌酒菜,吃饭前我们拍了家族合照,我有些讨厌请过来拍照的大叔,他看起来一副敷衍的模样。那天下了蒙蒙小雨,凉快且灰暗。我和几个小孩在一桌,他们可真能吃呀,来一盘炸虾便一扫而空。我反而吃不动,手里不端碗白米饭会感到不踏实,而上饭店在老家是意味着好好喝酒吃菜,哪能像在家里似的呢。妈在旁边一口啃大半块猪蹄的模样笑到我了,耐(那)嘴巴张得好大喔,妈,这样你怎么减肥呢?我笑她。我主要是喝汤,鲜美的猪肚子蹿肉(滑肉)汤,还有吃炒青豆。对了,和爸妈早饭去大姑家吃的,大姑弄了炒番瓜籐子,口感沙沙的有点粗糙,新鲜的刚从地里摘下来的,又非常嫩。过年回家,这种菜是吃不到的。不知道烟台的菜市场有没有番瓜籐子。

中午,大伯、小伯、爸、还有姐夫都有些喝多了,姐夫喝得说想钻桌兜子(桌底),爸一如既往喝一口巴不得拉别人喝一杯,大伯喝起来气吞山河,一口吞半杯,喉咙只稍微一紧。我很少看小伯喝酒,这次也是高兴吧。

晚上去了小姑家,因为二姑爷做了很恶劣的事,并且态度上不知好歹,大人们在一楼教育他。我一个人上楼了,无聊滑手机,偶尔默默在窗边偷听一会儿。

(先写到这儿,肚子饿了,去吃面了

一晚上沒睡好,我在外公房裏的躺椅上迷迷糊糊睡着了,半睡半醒間,大舅進來找些什麼,他指了指我右手邊,頗嗔怪地笑說,“看看你外公買的褲腰帶,都可以開店了。”我聽完這句話只一會兒便馬上昏睡過去。